从译学术语看翻译研究的走向
上海大学外国语学院 方梦之
【摘要】术语是描述科学概念、定义和规律的基本要素。译学的术语体系代表着译学体系。本文讨论译学术语的产生、发展及其层次和体系。作者认为,语言学对译学术语的贡献是最根本的,各交叉学科对译学新概念的产生举足轻重。这两方面今后仍然是译学新概念和新术语的主要生长点。文化转向给翻译研究带来了新思路、新视角,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由此带来的新概念、 新术语并不充分。
【关键词】译学;术语;语言学;交叉学科;文化转向
本文主要从译学术语的产生、发展及其系统化来检阅翻译研究的历史进展并预示其走向。译学的发展促进了译学术语的不断产生,反过来译学术语的科学化、条理化、系统化有助于译学的进一步 展。
―、翻译专业辞典的出版
上世纪90年代以来,各类翻译专业辞典陆续在国内外出版,这是建立翻译专业和翻译学科的必备条件之一。这些辞典包括翻译术语词典、翻译词汇集、翻译家辞典、译例词典以及综合性词典,文种以 英语、汉语或英汉双语为主,也有俄汉双语的。据初步统计,国内外 至今已出版了 16部。其中有:
1. 综合性辞典4部:陈善伟和David Foliar主编的如Encyclopaedia of Chinese-English • English-Chinese Translation ( 1995)、林煌天主编的《中国翻译辞典》( 1997)、孙迎春主编的《译学大辞典》(1999)和 Mona Baker 主编的 Routledge Encyclopaedia of Translation Studies ( 2000 );
2. 术语辞典3 部:Mark Shuttleworth 主编的 Dictionary of Translation Studies(1991) Jean Delisle编著、孙艺风和仲合伟编译的Translation Terminology《翻译研究关键词》(2004)以及方梦之主编的《译学辞典》(2004); .
3. 词汇集 2 部:陈善伟主编的 A Glossary of Chinese-English •English-Chinese Terms ( 1993 )和孙迎春主编的《汉英双向翻译学语 林》(2001);
4. 翻译家辞典3部:林辉主编的《中国翻译家辞典》(1988)、林煌天和贺崇寅主编的《中国科技翻译家辞典》(1991)以及马珂、孙承唐主编的《中国当代翻译工作者大辞典》(2001);
5. 英汉对照的译例词典4部:曹焰和张奎武主编的《英汉翻译百科大辞典》(1992)、刘重德主编的《英汉翻译句例词典》(1999)、 龚人放主编的《俄汉文学翻译辞典》(2000)以及史企曾主编的《史氏汉英翻译大词典》(2006)。
不同类型的翻译专业词典大多在90年代中期以后出版,对译学建设或翻译工作都有推动作用。下文主要涉及译学术语辞典。
术语词典中,上述 Shuttleworth 的 Dictionary of Translation Studies 是1997年出版的。另外两本,一本是Jean Delisle的Translation Terminology,是新世纪初出版的,再一本是我编的《译学辞典》,虽说是 2004年出版的,但是收集的材料是2001年以前的,所以从现在来说,这些词典至少滞后六七年了。
术语是某一特定学科区别于其他学科的重要标志之一。术语的科学化、系统化、规范化水平往往代表一门学科的发展水平。译学术语是构建译学体系的要素,是译学研究走向的一面镜子。近半个世纪以来,系统的、科学的现代翻译理论研究从无到有拔地而起,完全可以从术语的积累过程和术语的建设中看出端倪。现在可以掷地有声地说,翻译研究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确立起来了,因为已经有一整套术语可以用来描述其研究对象、目的、方法、规律和定理的基本概念和术语。
二、概念、术语与学科
学科要上去,首先是基本概念要科学化、系统化。“自然科学的成果是概念。”(列宁语)“社会科学、思维科学的总结也是概念,每一门科学都有它使用的基本概念(也称范畴)。”
术语是一种形式和意义相结合的语言符号。术语的意义必须以明确定义的科学概念为基础,具有单一的理性意义和感性色彩,它是描述和传播科学概念、定义和规律的基本要素,也是促进学科建设的有力工具。术语建设是任何成熟学科必经之路。译学的发展也正是这样。前人的学术思想通过一系列术语代代相传。我们吸收和借鉴前人的学术成果,同时也就理解和接受了一系列的术语。“信”、 “达”、“雅”、“原本”、“译本”、“ 口译”、“笔译”、“忠实”、“通顺”等术语流传到现代,内涵未变,基本概念依旧。
术语与概念唇齿相依。在科学研究中术语由概念而生,反过来 术语又用于描述和传播科学概念。
术语与概念之间的联系十分紧密。术语在谈话者双方的心目中产生的印象是相同的。在科学研究中,新的概念一旦形成,表达这一概念的术语也可能就同时形成。概念相同,术语也应该相同。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例如,在表述“原语形式肯定,译语否定;或者原语形式否定,译语肯定”这样的翻译技巧时,竟发现有10余种说法, 诸如反面着笔法,反译法,同义反译法,语义反述法,正反、反正表 达法,正说反译、反说正译,反译,正说与反说,反正,用反语,正 反译法,反面着墨,正反译,反说,反义表达法等。不愧是搞翻译的,在“正”、“反”、“译”、“法”等寥寥几个字之间颠来倒去,竟能异曲同工。对于国外语言学中的一些术语,常见有译法不同者。论
者往往根据自己的偏好不加选择地引用,如把语言学上的术语分歧带进翻译研究,M. A. K. Halliday语言三功能的汉译术语多有不同:ideational function意念功能、概念功能、达意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交际功能、人际功能、人际关系功能;textual function语段功能、组篇功能、篇章功能、语篇功能,等等。
也有相反的情况:同一术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概念。历史上曾有过“直译”、“意译”的无谓之争,其中有的就是因为概念界定不明造成的。有人认为直译就是形式相同的词对词的翻译或称逐字译 (word-for-word translation);有人贝!j认为,形式和内容都一致,且读来通顺才算是直译;而周建人走得更远,他自称“向来用直译”,把类似 lying on his back这样的短语译作“仰卧着”(周建人,《陀螺序》)也算是直译。可见当时“直译”代表的概念一头是专讲形式的死译,另一头是不讲形式的意译,同一术语概念差距之大,使直译意译之争不 可能找到汇合点。又如,前几年,我国外语期刊上有过一场对“翻译单位”的争论。有人以为翻译单位就是翻译转换过程中的操作单位,认定句子是基本翻译单位。有人则把翻译单位当作结构单位,认为要以语段为翻译单位,因为“在高于句子的层次上进行翻译,可以不拘泥于原文的句次和句型,可以按照译文的语篇结构习惯,重新组织和调整”。有人又把翻译单位看成是理解单位,认为句子或语段作翻译单位并不可取,理由是广篇章之所以不失为一个比较理想的翻译单位是因为它拥有一个较大的舞台语境。”翻译单位这一术语系20世纪80年代中期引自国外,虽然国外在翻译单位的切分上有语段切分法、语义切分法、逻辑切分法等多种,但这一术语包含的基本概念是同一的,一般应尊重首创这一术语者所给予的定义。术语和它代表的概念应该是一致的,术语定义的分歧必然带来学术思想的分歧,甚至混乱。